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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五章姜家的苦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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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綺羅的新布推上了市面,不再叫“文王青”,改了個名字叫“真容”,配合著之前瑞錦莊的事件,令人感到當中別有深意。

宋老板又一次打出了霍師父的招牌,他從未刻意宣傳過兩種深青色布匹之間的關系,不過織染界的同行都是明白人,誰是踏踏實實研制新染法的,誰是不勞而獲偷果實的,大家一看就明白,所以風聲自然而然地傳了出來。

在姜老爺那裏買了次品的顧客聽聞真品現世,為了不被人嘲笑買了假貨也要去看一看,一比之下果然看出不同。瑞錦莊的“文王青”絲質幹枯易斷,遠沒有“真容”的韌勁,而且“文王青”的顏色浮於表面,少了“真容”染色的透徹。

因為有姜家的次品先沖擊了市場,人們對姜綺羅的“真容”同樣將信將疑,不過也有些人滿足地買回了家,沒過幾日就穿上了身。

正如越九霄所言,喜歡這顏色的都是些有身份的老爺,他們有足夠的錢,便想提升一下氣質,免得總被當官的說是末流。這一款深青色的紗既有華麗也有深沈,既有輕盈的質地又有深厚的氣質,漸漸地,也在富人間流行起來,連一些上了年紀的太太也很偏愛。

於是“真容”終究也名聲大噪了,雖然不想給少女的“香夢”那樣一夜成名,卻終於緩緩地、腳踏實地地成了名品。

此消彼長,姜老爺推出的布名聲愈發臭,不禁如此,最近織染界開始流傳一本新書,名為《織錦百要》,說是霍祥所作,當中描述了許多織布染布的關竅,還有不少舉例。當中竟然還有他多年前用盡手段而不得的綠蘿煙!

可以相見,不需要多少時候,不僅織染行當整體的手藝都會提升,而且市面上就會出現許多綠蘿煙。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就這樣成了一文不值的大路貨,他明白,這是霍祥對他的嘲弄。

這本書送到姜老爺面前時,他只匆匆看了兩眼,就把書撕得粉碎。

門外的小廝來報,說潘管事已經到了,姜老爺吐出胸中的悶氣,大吼道:“那還幹瞪眼作甚?把他叫進來啊!”

小廝夾著尾巴退下,不一會兒潘管事就進了大廳。他掃了一眼滿地的碎紙,已經知道主子的心情非常不好。

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一疊賬冊,說道:“這是清算過後,田莊去年的收益。”

姜老爺拿過來,細細地一頁頁審著,越看眉頭皺得越緊,到最後幹脆把賬冊砸在了潘管事的腦門上。“去年一整年田莊就掙了這麽點錢?那錢是不是都被你吞了?”

潘管事連忙跪地磕頭,連聲說不敢:“去年年成不好,整個河北都是大旱,好多人都餓死了,老爺您必然也聽說了。咱們的田莊還能稍微賺一些,已經是不容易了。”

“不容易?每一年你都說不容易,每一年田莊都掙得更少,再過兩年是不是要成為一個賠錢的窟窿?”

潘管事心裏惶恐,他確實管理不力,還克扣了一些油水,不過每年他都給姜老爺送奇珍異寶,還給姜夫人與管家重禮,求他們的美言,所以多年以來一直平安,可惜今年趕上了姜老爺脾氣不好。

他趕緊磕頭表忠心:“老爺,是小的辦事不力,沒把心思放在管理田地上。小的負責照顧小姐,眼看她越來越不像樣,不得不分心去料理她的事情啊。這一年,小的可沒少為老爺您奔波啊!”

他想要提醒姜老爺一些私下交給他的事情,也能記起他的好處,沒想到姜老爺怒氣沖沖地“哼”了一聲:“你還敢提綺羅的事?我正要問你,是誰跟我信誓旦旦地說,一定能拿到霍祥的染法?如今這染法倒是拿到了,結果怎麽樣?這些日子姜家賠的錢由你來出嗎?”

潘管事攤開手,苦兮兮地說道:“小的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啊,一定是姓越的小子太過狡詐,阻礙咱們的好事!還有小姐也是,她不思悔改,竟然反過來陷害老爺,毀咱們姜家的生意,實為不孝!”

姜老爺聽了這一番話,火氣自然而然轉到了姜綺羅身上,他手邊的茶杯又遭了秧,被擲到了墻壁上跌成粉碎。

想起“文王青”的完敗、《織錦百要》的面世、田莊的下坡路,姜家遇到了雪上加霜再加霜的場面。

姜老爺感到胸口有股熱流用上,沖破了胸口淤堵的那口氣,隨即喉頭感到一股腥氣,噴出一口鮮血,落在青石鋪成的地板上,現出一種臟兮兮的黑色。

外面的丫鬟小廝都湧了進來,七手八腳地扶著他。管家說要送他回臥房,姜老爺擡起手拒絕。他推開攙扶他的手臂,在廳堂正中站穩了,指著潘管事說道:“無能之輩,先管好你當做之事。今年田莊要是還沒有起色,我扒了你的皮!”

潘管事連聲答應,屁滾尿流地離開了姜宅和京城。

他怕姜老爺召他回去再挨罵,不停催車夫快走,半個時辰過後就回到了姜家田莊。

進了自家院門,他看到空蕩蕩的院子,沒好氣地問下人:“姨娘呢?怎麽不來迎我?”

白苗兒自屋中匆忙走出,最外面的褂子還沒有理整齊。她垂下頭,低眉順眼地回答他:“老爺今天回來地比平時早,我沒來得及準備。”

她才說完,一記耳光便落在面頰上,力氣重得她站立不住,摔在土裏眼前都冒著金星。

潘管事在她腰上踹了一腳:“你出的好主意,要我找個會行騙的潛伏到姜綺羅那兒,結果呢?偷雞不成蝕把米,姜老爺還把過錯都推到了我頭上!”

白苗兒嘴裏受了傷,她朝地上吐了一口,當中不僅有血,還有兩顆牙齒。她心裏恨,擡起頭怒視著潘管事:“一定是越大哥聰明,識破了你的詭計,你自己沒本事比不過他,可別拿我撒氣!”

分明是她獻計偷取染法,可是被潘管事欺淩的時候,她忍不住站在了越九霄一邊,因為他永遠是那個會在她危難時出手相助的人。這是她在潘家雖生猶死的日子裏唯一的慰藉。

潘管事又踹了她兩腳,憤憤然走出了門。

田地裏莊稼稀疏,幹活兒的長工更是零落而懶散,有的在壟上一個勁抽煙,有的在地裏裝模作樣。總之,多得是出工不出力的。

潘管事到這時忽然覺得,莊子上做工的人很少,他們都去哪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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